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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我去她家

    时间:2022-11-11

    秋日下午催眠般的政治课中,整个教室里似乎只有我和她。有一次在发作业时,她碰到了我的手。我们在作业本下轻轻抚摸对方的指尖,我在她脸上又看到了接吻时她那迷醉的表情——虽然仅仅是一瞬间。我们的关系有一种秘而不宣的甜蜜,全世界也许只有我们知道,她愿意把她那年轻而青涩的身体交给我来爱抚


      礼拜五放学后,我坐在教室里思考回家吃饭还是吃食堂。父母只回来待了三天就又匆匆离家为工作奔忙去了,抛下了我这个情绪不成熟期的青少年,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。我猜我是全校唯一会自己做饭做菜的男生,因为校食堂实在像是猪圈,而我对自己要求很高——吃的方面。我小姑妈对我做的菜很赞赏,她自己是个厨房白痴,父母不在时,她经常会买了菜来看我,那时我就自己做饭。


      这时我听见方俊扬叫我的名字。她走到我课桌边站住,睫毛下垂,没有直接看我的眼睛。她的左手轻轻刮着桌面,夕阳透过窗户照亮了她的手背,细微的汗毛发着金色的光。


      「晚上……」她字斟句酌似的说:「来我家好吗?」我看着她,半是喜欢,半是得意,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念头,於是假装忱恳地说:「我……今天晚上有事走不开。」「那就算了,没关系。」她怎么样也不能掩饰心中的失望,低了头,转身要走,我连忙拉住她的手:「逗你呐。晚上几点?」她猛地转过头来,一张脸涨得通红,用力摔了我的手:「你!」拎起书包就往外跑。我后悔得要命,追出去,在教室门口拉住她,认真地说:「我晚上一定来。」她死命掰开我的手,眼里全是泪光,发狠的说:「不要你来,死也不要你来了。」田径队的跑起来就是快,我从四楼追到底楼,还是让她跑掉了。


      我回了家,晚饭也没心思吃,坐在屋里发呆。我承认我非常喜欢她,那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?想了半天,也没有想通,屋里也呆不住,只好下楼去转转。


      楼前有一块草坪,邻居家的俩小孩在玩闹,我看着四楼的小捣蛋硬是把比他大一岁的女孩弄哭了,不禁大怒,上去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。完了我感到无比懊丧,想着不如出去买包烟。


      在弄堂口,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,心里一动,直追上去。过了一个转角,我停住脚步。


      方俊扬站在那里,睁大了眼睛看着我,背紧紧贴着墙。她穿着雪白的细肩带连身短裙,那双我见过的粉红色拖鞋。她脸上泪还没乾,但作出很坚强的表情。


      我贴近她,她把脸别过去不看我。我轻声问:「你怎么来了?」「我以为你会来找我。」「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。」我说。


      「是的,」她转过头来看着我:「是很生气……可是又很想你,想得受不了了。」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拥出来。我吻住她,她一边哭一边用力亲吻我,搂得我紧紧的,手指陷入我的背脊。


      有自行车从弄堂那头过来,我们松开了对方。我拉着她靠到墙边,对她说:「去我家坐坐吧。」「不行呢,我得回家了。食堂还蒸着我的饭呢。」原来她也是父母出差,在吃父母单位的食堂。


      我笑着说:「我也没吃。我给你做,我们一块儿吃吧。」「你还会做饭?」她不太相信。


      「特级厨师,吃一次包你忘不了。」


      「嗯,食物中毒吧。」她带着泪笑着说。


      她还是跟我回了家,还帮我在厨房打下手。我们在厨房的小餐桌上并排吃着饭,天气有点热,她的短发被电扇吹起,她一边吃一边拨拉。我们的腿不时在桌下相触,我可以看见她的脸一点一点变绯红。


      「这个蘑菇炒青椒不错,你哪儿学的?」


      「菜谱。」


      「是吗?怎么以前没见过这种做法。」


      「是西菜做法。」


      其实我是胡掰的。小姑妈不会做菜,也不会买菜,买来的菜都不好搭配,我也只好乱配了。


      扬很喜欢吃蘑菇,但她用筷子很笨,圆圆的蘑菇夹掉了好几次,我忍不住笑了。她也有些不好意思,嗔道:「应该切片的嘛。」「你自己不行也不要怪蘑菇嘛,我挟给你吧。」结果我也挟不起来,因为那个蘑菇特别圆。我乾脆用手拿起来递给她:「吃吗?」她害羞地看了我一眼,把嘴凑上来。好像电影慢动作一样,她轻轻咬住蘑菇,把它含到嘴里。


      我松开手,却发现她含住了我的手指。「嗒」的一声,她的筷子掉在地上,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撑住我的膝盖。我把手一点一点往回缩,她就一点一点地往前凑,渐渐把我的手指全部含进嘴里。


      我一边用小指挠着她的下巴,一边仔细地看她的表情。她闭着眼,仰起了脖子,享受着我对她下巴的爱抚,双手按紧了我的大腿。我听见她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呻吟,似乎在品尝鲜嫩的水果。


      我慢慢抽出手指,和她接吻。我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,但每次都那么令人目炫神迷。我沿着凳子把她拉过来,让她骑到我腿上,被我搂着腰。因为她的短裙和我的短裤,我们有大片的肌肤相接触。我可以感到我的某一部份在变坚硬,而她的脸也一直红到了脖子,以至胸口。


      但我们当然没有分开的意思,这样的姿势我俩都非常享受。她甩掉了拖鞋,用脚轻轻摩擦我的小腿,圆润的脚趾拨弄我的脚踝,带来一阵阵奇妙的感觉。


      我还感到她的臀部在我的大腿上缓缓左右移动,使我偶然能隔着内裤感觉到她两腿中间温软的部分。我不由自主地幻想,不知道那部分会给我怎样温柔的触觉呢?


      我们终於不得不因为炎热而暂时停止亲热,初秋有时确实比夏天还热。


      她仍坐在我身上,端着碗,挟菜给我吃。有好几次我故意咬钻子不放,她就会意地亲吻我,让我乖乖听话。我的下身仍旧很坚硬,但她假装没感觉到,虽然我发现她时不时挪动身子,不经意地稍稍蹭我一下。如果我现在要求做爱,很有可能她会顺从我。但……我觉得现在这样,似乎更让我开心、自在。


      她虽然没有多说话,但我看得出来,她也非常开心,全心全意地在享受现在的每一刻。从她的脸上,隐隐散发出喜悦的光。我越来越觉得,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。


      吃完饭,我们都出了很多汗,我建议她去洗个澡。她低头不语,过了一会儿说:「我没衣服换……」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假设她晚上会呆在我家了,不禁吓了一跳,暗暗观察她的脸色。她也抬起眼看我,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,脸一下变得绯红,立刻冲到门边:「我……我该回去了。」我拉住她的手:「留在我这里吧,我很喜欢。」她不说话,轻轻靠在我胸前。


      在她洗澡时我扭开收音机,寻找一个放外国歌曲的台。在轻微的短波静噪中传来某个七○年代乐队的歌声。浴室的水声清晰可闻,在歌声中我想像着她裸露的姣好躯体,如梦似幻。


      后面几个小时我们干了什么我记不清了,我只知道她从浴室出来时我两眼发花,几乎晕倒。我只给了她汗衫,却没给短裤,她只好下身只穿一条内裤,红着脸从浴室出来。我的汗衫又长又大,穿在她身上使人无法不想入非非。


      她非常恼火,认定是我故意不给她短裤,虎着脸不和我说话。为了不让我色迷迷地看她的腿,她坐到我床上,用毛巾被盖着下半身。后来我给她看我小时候的照片,才重新逗得她开心。我们好像还打了牌,讲了笑话,说了很多自己过去的事……但是我无时无刻,没有不在想盖在毛巾被下诱人的身躯。


      她的脸上渐渐有了倦意,「想睡了?」我问。


      「嗯。」她揉揉眼睛。


      「那我去我爸妈房间睡了。」


      「嗯。」她答应着,却没有告别的意思。


      「有什么需要可以叫醒我。」我随口说。


      她抓住了我话里的漏洞,促狭地笑了:「放心,没什么需要。」这个小妖精!我抓住她的手腕,恶狠狠地凑近她:「可是我可能有。」她睁圆了眼认真地看着我:「我是很相信你的,你要什么,就来拿去吧。」然后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,缩进了毛巾被里。


      毛主席说过:「世上怕就怕认真二字」。我深有同感,乖乖地退出了房间。


     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,我站在空中俯瞰一片巨大的草原,她坐在草原中间。


      草很高,很密,处处开着不知名的花。阳光明媚,我慢慢下降,风卷着粉色的花瓣在她身边飞舞。有时候,一些美丽的东西会让你心疼得抽搐。


      我从梦中惊醒,炎热的空气凝固在我的周围。我翻过身,背对窗外的月光,想着一步之遥的方俊扬,心里一半是被纵容的欲望,一半是甜蜜的爱意。与其去获得终极的快乐,我更喜欢现在这种亲密的信赖。这种信赖,大半是由於她的主动。我不禁想到,如果是我采取这种主动,很有可能被当成流氓打个半死。


      男女真是不平等,我忿忿不平了一会,准备继续睡。


      房门被缓缓推开,方俊扬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静止的空气中她的身躯似乎在轻轻摇摆。她走到床边,轻手轻脚爬上床,跪在我身边注视着我。我想她是在看我睡熟没有。她一动不动地看了我十五分钟,弄得我肌肉都快僵硬了。


      月光照在她专着的脸庞上,她的睫毛在颤动。


      她确定我睡得很沉,试探性地捉住我的手,我继续装睡。她捧起我的手,轻轻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我的掌心。我感到一片光滑而温热的肌肤,指尖可以触到耳后飞快的脉搏,在燥热的寂静中我听见她细细的喘息。


      我微微睁开眼,看见她的另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什么,接着猛地一扯,一片白色轻轻从她衣内滑落,搭在床边。她撩起衣服,把我的手拉进里面。不知是光线还是因为紧张,她的嘴唇苍白,毫无血色。


      我闭上了眼,不忍心看到她那令人心疼、怜爱的表情。这也许是她死也要保守的秘密,一个年轻女孩心中不能遏制的欲望。她轻轻按下我的手掌,我的掌心感受到她急促起伏的肋骨,指尖触到了她乳房的下缘,她的心跳像电流一般穿过我的身体。


      她用两手把我的手按在左边乳房上,让手掌完全包着它,空气中充满了她身体的馨香,还有压低的喘息。娇嫩的乳头贴着我的掌心,剧烈的心跳似乎要穿破脆弱的胸腔,我似乎意识到,我手里掌握的,是她的整个生命。


      好像遥远的地方白鸟在唱歌似的,传来她的自言自语:「真舒服……你知道吗,一直都很想呢,想你摸我这里……我太喜欢你了,心都疼了……」我忍不住偷看她。她的脸上泛着光,衣襟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。她脖子上的汗顺着颈根往下流,滴到了我的指尖,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一抽。


      受惊的小白兔从我手中逃走了,她向后一窜,就到了门边。门无声地掩上,方俊扬消失了,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,空气缓缓凝结。


      我屏息等待。在我面前的床边搭着她刚才脱下的胸罩,白色的,有细微的花边,似乎她整个灵魂都还在那上面,气味芬芳。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落在一边,那是一侧的搭袢,她刚才急着扯下来时脱落的。


      我轻轻触摸那白色的肩带,细微的电流再次穿过我的身体。我就这样一动不动躺了很久,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变白。


      将近日出时分,房门轻轻一动,我急忙翻身侧向另一面。背后传来赤足在地板上迅速蹑足而过的声音,「嗤」地一下轻响,我知道她把胸罩取走了。


      我静静听了很久,屋里再也没有什么声音。我摊开手掌,一只小小的蝴蝶停在我手心。


      「你像只蝴蝶在天上飞……」我轻声唱道。


      后来我睡得很沉。早上十一点左右,我被太阳晒醒了。我的房间已经空了,方俊扬大概在清晨离开了我家,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。我的毛巾被叠得好好的,席子上残留着她的气味,书桌上有一张她留下的字条:


      「我先回家了。T恤我很喜欢,带走了。方俊扬」我坐在床上,用手摩擦着席子,把那张字条读了很多遍。


     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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